1. 猶太人(#Ioudai¥o"):族群方面意義
“猶太人(#Ioudai¥o")”在保羅書信[1] 中總共出現了25次(羅1:16;2:9,10,17,28,29;3:1,9,29;9:24;10:12;林前1:22,23,24;9:20(3x);10:32;12:13;林後11:24;加2:13,14,15;3:28;帖前2:14)。不同學者對“#Ioudai¥o"”的定義也有相異的看法。瓦時曼(D. J. Wiseman)認為外邦人從紀元前8世紀才開始使用“#Ioudai¥o"”來稱呼從前居住在猶大省的人;新約時則指信奉猶太教的人;現代則指身為猶太裔但不一定信奉猶太教的人。[2] 蔡錦圖則認為“#Ioudai¥o"”是指被擄歸回者的後裔和散居在各地的猶太人;[3] 韓承良認為“#Ioudai¥o"”是指亞伯拉罕的肉身血統後裔;[4] 據約瑟夫在《猶太古史》的記載,“#Ioudai¥o"”是指猶大支派被擄後的後裔(即王國時期南國猶大支派的後裔),是屬於整個以色列的一部分。[5] 約瑟夫的陳述其實涵蓋了以上學者的看法。
另外,《希臘文大辭典》指出“#Ioudai¥o"”的用詞最早在主前300年出現,[6] 指猶大地的居民,就是那些堅守摩西傳統的人,並指稱如果把“#Ioudai¥o"”簡單地翻譯作“猶太人”,會導致經文有現代反猶太教主義的含義,因讀者沒有辦法區分古時的情況和事件,與現代的種族、宗教、及社會實況的不同。[7] 但Caroline Johnson Hodge認為這樣的理論缺乏穩固的基礎,因為現代的猶太人的確是源自過去的猶太人,而且這樣的翻譯也引發更多的問題,如現代的猶太人跟第1世紀的猶太人完全沒有關聯,耶穌也變成不是猶太人,過去的猶太教和今天的猶太教不同,猶太人不是以色列的後裔等等的問題。[8] 筆者也認同Caroline Johnson
Hodge的觀點,一方面是因為這樣的論述輕看了現代讀者分辨現在與過去事件的連續性及不連續性(continuity
and discontinuity)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因為現代猶太人的源頭確實就是來自過去的猶太人,[9] 這就如屠殺猶太人的德國人就是今天德國人的先祖,不同的是進行屠殺事件的人不是今天的德國人。我們今天也不會因為過去的德國人屠殺猶太人而在今天有反今天德國人的情結。重點是雖然他們跟過去有淵源,但讀者卻能分別過去與現在的不同,並加上有較寬廣與正確的族群觀。另外,據Magnus
Zetterholm的解釋,反猶太情結不是近代的產物,而是早在紀元前第3世紀,就有外邦人反猶太的情況浮現,並且一直延續到今日。[10] 由此觀之,翻譯的不同不會左右反猶太主義的情況,因為對個別族群有偏差的看法才可能是引發反猶太主義的起因。
此外,Steve Mason則認為“#Ioudai¥o"”應該翻譯為“Judean”而不是“Jews”(雖然華文對這兩個名詞都翻譯為“猶太人”),因為一方面“#Ioudai¥o"”這字是要帶出族群方面的意義,而不是宗教信仰層面的含義;另一方面也為了要把今天的猶太人和過去的猶太人做區別,以除去反猶太主義的情結。[11] W. S. Campell則認為“#Ioudai¥o"”是要帶出族群方面的意義,即強調有關猶太族群本身及與其他族群的關係(ethnic affiliation)。[12] Krister Stendahl則指出“#Ioudai¥o"”是圈外人對以色列的稱謂。[13]
縱觀所述,“#Ioudai¥o"”帶出兩個含義:1.
指南國猶大支派被擄後的後裔,是屬於全以色列的一部分。2. 正如W.
S. Campell所說,“#Ioudai¥o"”是要帶出族群方面的意義,即強調有關猶太族群本身及與其他族群的關係(ethnic affiliation)。但本文不會區分“#Ioudai¥o"”的翻譯為“猶大人”(Judean)或“猶太人”(Jews),因為不同的翻譯對減少反猶太主義的作用不大,而且就如Caroline
Johnson Hodge所說這樣的翻譯可能引發更多解釋的困難,再加上“猶太人”也是目前一般通用的譯法,所以本文對“#Ioudai¥o"”一詞一律採用“猶太人”這通用的翻譯,表達有關猶太族群本身及與其他族群的關係。另外,這“猶太人”也是屬於全以色列民的一部分。
2. 以色列 (#Israhvl)/ 以色列人(#Israhlivth"):屬靈層面意義
“#Israhvl”在保羅書信[14] 中總共出現16次(羅9:6(2x), 27(2x),31;10:19,21;11:2,7,25,26;林前10:18;林後3:7,13;加6:16;腓3:5);“#Israhlivth"”則出現3次(羅9:4;11:1;林後11:22)。保羅在羅馬書1-8章都使用“#Ioudai¥o"”來稱呼猶太人,只有在論述羅馬書9-11章的時候才採用“#Israhvl” 或“#Israhlivth"” 來稱呼猶太人。
布魯士(F. F. Bruce)認為“#Israhvl”是指包括以色列12支派後裔的國家。[15] 蔡錦圖則認為“#Israhvl”是族長雅各的另一個名字,也指雅各和他12個兒子的後裔,或是指王國時期北國的名稱(包括以色列家的十個支派);在新約則是形容教會。[16] 韓承良則指出“#Israhvl”是指亞伯拉罕的屬靈子民,即具有唯一真神信仰的後裔;他們將悔改信主,進入上帝的教會,成為“新以色列子民的一份子”。[17] Jason A. Staples則認為“#Israhvl”必須包括“#Ioudai¥o"”,但不只局限於指“#Ioudai¥o"”而已,因為Staples指出約瑟夫在處理《猶太古史》前11冊記載有關以色列被擄前及被擄時期的史料時,約瑟夫是使用“#Israhvl / #Israhlivth"”,但這時期以後,約瑟夫則只使用“#Ioudai¥o"”而不再採用“#Israhvl / #Israhlivth"”來稱呼猶太人。[18] Krister Stendahl則指出當猶太人述說自己的事時是採用“#Israhvl”這稱謂,即圈內人對自己的稱謂。[19]
縱觀所述,“#Israhvl”有多重的涵義,可以指北國的十個支派,也可指包括北國和南國的12個支派,抑或只指“#Ioudai¥o"”(因為“#Ioudai¥o"”是南國猶大支派被擄後的後裔,是屬於“#Israhvl”的一部分)[20]。換句話說,這牽涉“#Israhvl”使用時的處境,是指全以色列民,還是指猶大支派的後裔而已。另外,筆者也同意W. S. Campell的看法,即當保羅使用“#Israhvl / #Israhlivth"”時,保羅是要強調有關猶太人的屬靈傳統或遺產(spiritual
heritage),而當保羅使用“#Ioudai¥o"”時,他則是要強調有關猶太族群本身及與其他族群的關係(ethnic affiliation)。[21] 換句話說,不管是屬靈層面的意義還是族群層面的詮釋,“#Israhvl / #Israhlivth" / #Ioudai¥o"”都涉及肉身的猶太人,分別只在於屬靈層面的意義及在不同處境使用的範圍而已。
[1] 本文只採納大部份學者所認為是保羅所書寫的七封書信的經文彙編:羅馬書、哥林多前書、哥林多後書、加拉太書、腓立比書、腓利門書、及帖撒羅尼迦前書。見Zetterholm,
Approaches to Paul, 29-30. 希臘文彙編則參考John R. Kohlenberger,
Edward W. Goodrick and James A. Swanson, The
Greek English Concordance to the New Testament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97), 389-90(2681).
[2] 瓦時曼(D. J. Wiseman),〈猶太人〉,《聖經新辭典》,782。《七十士譯本》以“Ἰουδαῖος”來翻譯希伯來聖經里的Yehudi。見Caroline Johnson Hodge, If Sons, Then Heirs: A Study of Kinship and
Ethnicity in the Letters of Paul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7),
52.
[5]
Josephus, “The Antiquities of the Jews,” 11.173.
[6] 與瓦時曼(D. J. Wiseman)紀元前第8世紀的資料不同,不過若綜合約瑟夫的看法,則得出當北國在紀元前8世紀被亞述消滅後,剩餘的南國猶大則被外邦人稱為“#Ioudai¥o"”。所以,不管是紀元前8世紀還是紀元前300年,“#Ioudai¥o"”都是指南國猶大支派的後裔。
[7]
BDAG, “#Ioudai¥o"” 733(2453).另外,Philip
F. Esler也認為把“#Ioudai¥o"” 翻譯為“Jews猶太人”是時代錯置的翻譯,使現代人以為今天的猶太人與第一世紀的猶太人是一樣的,而產生反猶太人主義(Anti-Semitism),而且這樣的翻譯與猶大地的聖殿缺少了聯繫,所以Philip
F. Esler建議把它們翻譯為“Judean猶大人”(就是當初住在猶大地的人)。雖然如此,但今天的讀者應該有能力去分辨過去與今天事件的連續性與不連續性,所以沒有必要做翻譯上的區別。見Esler,
Conflict and Identity in Romans, 12.
[9] 參見Jason A. Staples 在註腳24的說明。見Jason A. Staples, “What Do the Gentiles Have to
Do with “All Israel”? A Fresh Look at Romans 11:25-27,” JBL 130, no. 2 (2011): 376.
[10]
Zetterholm, Approaches to Paul,
40-58.
[11]
Steve Mason, “Jews, Judeans, Judaizing, Judaism: Problem of Categorization in
Ancient History,” JSJ 38 (2007):
457-512. Philip F. Esler也認為名稱的不同會消除反猶太主義情結;見
Esler, Conflict and Identity in Romans,
12, 63-74. 對於為要消除反猶太主義而區別現代猶太人(Jews)和古代猶太人(Judeans)的做法,其實這不是那樣需要,因為重點不是名稱問題,而是族群自身對其他族群的看法,另外反猶太情結也不是近代的產物,早在紀元前第三世紀,就有外邦人反猶太的情況浮現,並且一直延續到今日。見Zetterholm,
Approaches to Paul, 40-58.
[12]
W. S. Campell, “Israel,” Dictionary of
Paul and His Letters, 441.
[13]
Krister Stendahl, Final Account: Paul’s
Letter to the Romans (Minneapolis: Fortress, 1995), 4.
[14] 本文只採納大部份學者所認為是保羅所書寫的七封書信的經文彙編:羅馬書、哥林多前書、哥林多後書、加拉太書、腓立比書、腓利門書、及帖撒羅尼迦前書。見Zetterholm,
Approaches to Paul, 29-30. 希臘文彙編則參考Kohlenberger et al.,
eds., The Greek English Concordance to
the New Testament, 391-92(2702, 2703).
[18]
Staples, “What Do the Gentiles Have to Do with “All Israel”? A Fresh Look at Romans
11:25-27,” 374-76.
[19]
Krister Stendahl, Final Account: Paul’s
Letter to the Romans (Minneapolis: Fortress, 1995), 4.